觸感藝術隨筆
【社區文化發展中心原定2月開設全港首個觸感藝術空間,並進行為期一年的活動。因應新型冠狀病毒疫情,活動暫定延期至5月。在此之前,我們希望分享一些與觸感藝術有關的課題】
觸感藝術小分享1—觸感藝術先駒者的分享
✦觸感藝術先駒者的分享✦
為了開展未來一年的觸感藝術新領域計劃,我們先後約見了黃國才和程展緯。早在2000年,他們在1a空間分別參與和策劃了《Behind the Eyeballs--不用"看"的展覽》,探討藝術非視覺性的一面。據他們的憶述,參觀者需要矇上雙眼,由導賞員帶領下遊走。期間他們利用觸覺欣賞藝術品,當中更有一個大陀螺,觸摸後不知不覺沾上油墨的雙手成為工具,為一旁的牆壁添上新的作品,甚有趣味!
回憶以外,他們分享了很多有意思和具啟發性的想法。其中,黃國才建議我們嘗試跳出殘疾人士藝術的框框,主張觸感藝術並不是為視障朋友/盲人所設定的。我們應首先打開我們對「失明」的解讀。我們每個人,在現在或未來,都很大機會有某種程度的「失明」,如近視、老花等,我們只是戴上了眼鏡,自以為「正常」。從哲學的角度,我們又如何證明,我們用眼睛看到的影象,是真實、確切地存在?
相比視障人士的藝術,觸感藝術應該更著眼於刺激我們的觸覺(tactility)。它存在於每個人的生活中,例如反映在建築和設計上。木頭的觸感給予空間溫暖的感覺、水杯的杯緣的質感影響我們喝東西的經驗、衣服的觸感緊接著我們的皮膚。我們是否因為各種感官刺激,較少留意到觸覺的重要?
程展緯則為我們分享了土炮遊樂場與香港盲人輔導會盲人工廠互動的經歷。他們的項目著重於連結,設計新的產品把盲人工廠與學校連結、把不同背景的人連結,使我們不再是一個個單獨的個體。他們亦收集故事,欣賞師傅們厲害的才能(原來他們竟然懂得製作掃把!還擁有靈巧的車衣技術),讓每個人能夠被欣賞,產生自信。我們的觸感藝術計劃也集合了一班不同視覺能力的朋友,定期共學聚會,把原本互不認識的人們連結在一起。我們也同樣思考,可以如何深化和延續各人之間的連結,並連結到更多不同的群體。
從他的分享中,我們看到已往觸感藝術節較少接觸的面向,是藝術和美學以外,視障人士所面對的真實生活。還有作為視障人士之上,他們作為勞動階層的身份。在盲人工廠,部分工人是多勞多得的,參與藝術工作坊所花的時間意味着減少他們原已微薄的收入。觸感藝術是否可以提供一個機會,讓我們嘗試進入他人的生活?它是否一個方式,讓視障朋友訴說自己生活上的故事?
我們十分感謝兩位從理論和實踐上都提供寶貴的分享。待疫情過去後,我們會再一次邀請來自日本、韓國和更多本地藝術家在研討會中分享,期待你的參與!
【文:KS】
觸感藝術小分享2—首次核心共學小組聚會
✦首次核心共學小組聚會✦
雖然觸感藝術空間開幕需要延期,但我們早在1月份已經開始了第一次核心共學小組聚會。這是一個觸感藝術共學平台,以每月共聚的形式,由與曾經參與觸感藝術節的藝術家組成,成員可一同創作、討論,最終嘗試建立有關觸感藝術的教學方法以及發展殘疾人士的藝術教育。
第一次聚會,成員們回想和分享前幾屆的觸感藝術節經歷。有健視的藝術家分享自己如何走進視障朋友的家(視障朋友起初居然不知道!),用兩個月融入和觀察對方的私生活,引導視障朋友創作,強調着「是他的創作,不是我加在他身上的創作。」。亦有人分享自己初次教導視障朋友做金工,如何互相成長;也有人走進伙伴生活的社區,驚嘆對方能夠靠聲音知道社區的重建和變化。
我們當中,年齡稍長的視障藝術家是大家的開心果,他能鉅細無遺地說出之前所有的作品細節—「我覺得觸感藝術令自己可以開心,平時摸到D物件,我都會想,可以把它變成咩藝術品?」、「後天失明二十多年,我習慣用手感受世界,過關時,我十隻手指都無晒指紋啦!」亦有藝術家充滿創意和想法—「上次我作為失明人士引導一位睇到野既朋友創作,出現點解講極你都唔明既情況,捉住佢隻手佢都唔識做呢!」、「因為思考觸感藝術而重拾支筆,因為失明後都無再寫字,寫到第6行已經手軟,如果不用筆,可以如何表達文字呢?」、 「我期望觸感藝術不只用手摸,可以用patpat、頭髮感受、可以食、可以聞......」
最後,大家為觸感藝術空間應否保留視覺元素展開激烈討論,有的絕對反對有任何光線,要求完全拋棄視覺的霸權、有的認為視覺和非視覺可以同時存在......這些討論雖然激烈,但仍是十分有意思,通過訴說自己的立場,我們對觸感藝術有更多的思考。幸好我們將有4次展覽,不同手法都得以嘗試。這個空間將是個實驗場,是發問、思考的地方。
【文:KS】